埋葬完苏汐的第二天清晨,夜生秋收拾好行礼,又向林弃霜要来绸缎布匹将苏家女婴绑在自己怀中,然后找到雇主付方询向他道别,并索要了标有从华上城返回方城的路线地图和一辆用来代步的马车。
付方询先是命下人去准备这些东西,后是看着夜生秋怀中的女婴询问她的名字,对此夜生秋表示自己不知道,于是在付方询的提醒下想了想最终给女婴取名为“苏心”。
没有问夜生秋为何给女婴取此名,因为他已经猜出名字之意:苏心,“苏”取自苏家的“苏”,“心”来自从心宗的“心”。
地图和马车都准备好后,付方询将夜生秋送至天刀楼大门外,那里已有一辆马车停在楼前街道上,此时付方询对已经坐上车夫位置的夜生秋告别说:“夜公子,我已有薄礼在车内,算是此次助在下查清当年付家灭门真相的报酬,勿要拒绝。另外,后会有期。”
夜生秋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被帘子遮挡的车厢内部,接着又看向付方询,道:“后会有期!”话毕,拉动缰绳驾马驱车离去,马车最后驶出城门消失在了林道中。
在返回方城的途中,马车路经一处破败阎王庙,起初夜生秋没有在意,而是驾驶马车继续赶路,但赶着赶着便发觉不对劲,因为在途中又遇到了一模一样的破败阎王庙共四次,且道路两旁景物好像在阎王庙出现后就一直没变过。
顿感怪异的夜生秋驾马停车,拔出一旁佩刀带着绑在怀中的苏心下了车,徒步持刀循路向前走并一边观察,走过约莫不到两刻(一刻15分钟),便看见前方道路上出现一辆马车和一座破败阎王庙,上前查看后确认这正是他留下的马车,同时通过观察也确认路旁景物真的从未变过。
见此情景,夜生秋认为自己遇到了鬼打墙,所以才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走不出去,而此时此刻最为诡异的就是这座突然出现的阎王庙了。
当时坐马车来时,他在全神贯注地认真听雇主给他讲关绍明的资料,并没有去观察过这途中的景物。而在那破败阎王庙出现时,他以为这是这条路上本来就有的,所以没有在意,哪怕它又出现了一两次,也只是以为这是以前按照统一标准建的,是因为如今都被荒废了才会如此相像。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座阎王庙有问题!
‘既然走不出去,那就只有进去看看了…’这样想着,夜生秋将绸布解开把苏心放到车厢内藏好,持刀来到破败阎王庙门前,独自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庙宇破败的缘故,光线从屋顶的漏洞处透了进来,所以庙内并不昏暗,反倒是可以看到这庙内到处都是荒废已久的破败模样,就连被供奉起来的阎王雕像都已变得破旧不堪。
一进门,夜生秋首先是看到这样的景象,然后余光好似注意到了什么,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目光下意识地向一旁看去。
只见一旁空地上,摆放有由黑子与白子共同组合而成的棋局,棋盘旁正跪坐着一名虽脸戴面纱遮住容貌,却也显得倾国倾城、艳色绝世、明艳动人、玉洁冰清、沉鱼落雁、出尘脱俗、白璧无瑕、美艳绝伦、娇艳欲滴、芳华绝代、仪态万方…美得不可方物的素衣女子!
看到她的第一眼,夜生秋便瞬间被其惊人的美貌与气质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下跪俯身行礼跪拜,人工合成视天眼于此时突然亮起,只见它显示道:
『不可…蔑…而…跪之!』
『不可…视…而…拜之!』
见此言,再加上自身此刻的无法动弹,夜生秋心中惊惧,脑中瞬间想到了眼前这位如同天仙下凡的女子,必然是那种修为极其高深的修士前辈。
这时,女子好似注意到了突然到来的少年,看向他略作疑惑问道:“为何而跪?”
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冰凉声音传来,夜生秋没有说话,因为他无法开口,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许久未能得到回应,女子也不生气,只是说:“罢了,过来陪吾下一局。”
女子的话就像是不可抗拒的天威一样,夜生秋的身体自动站起俯身走到女子对面坐下,这时他才感觉除了腿部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恢复了控制。
夜生秋执黑子与女子所执白子对局,没过多久,盘中黑子被多于己方的白子层层包围,丝毫没有任何扭转局势的机会,夜生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陷入死地的黑子一颗颗粉碎化作光粒消散。
就在棋中只剩下留在最中间的一颗黑子时,女子伸出她那白皙而又纤细的玉手来,指尖轻点在黑色棋子上,一滴鲜血瞬间从其指尖流出。
夜生秋微微一惊,女子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她将沾染有自己一滴鲜血的最后那枚黑色棋子拿起,身子向前略微靠近夜生秋,将染血黑子按在夜生秋脑门上,鲜血化作一根根血丝刺进眉心。
夜生秋顿时感觉眉间一股刺痛传来,女子将手收回,黑子已然随着血丝融入夜生秋体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彻底融入了他的神识之中!
这时,只听女子说道:“不死黑子,一魂一魄可免去一死,替死之鬼可代汝归息土(亡者安息之地)丰都(鬼城)……”
“吾名‘华夏’,汝仍未醒,未来必定亡于天外之魔,暂以此作‘缘’相赠,若想见吾,且来天都……”
女子话音落下,倩影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夜生秋看着这一幕,久久未能回神。
摸了摸眉心位置,心中甚是困惑,想起以前小时候父亲(夜生季)带母亲(李雪荌)和大哥(夜生冬)与阿姐(夜笙夏)还有自己进城时,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谈及那些有关修士的见闻,心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机缘?”
刚要回忆那位名为“华夏”的前辈所说的不死黑子,眼前画面却顿时一转,意识突然回神,夜生秋发现自己已经坐回车上且手握缰绳,怀中还绑着不知何时已经熟睡了的苏心,旁边佩刀并未出鞘,林道一旁也没有什么阎王庙。
一切的一切,就好似自己驾驶马车停在路边,出神做了个梦一样。
抬头看向天上太阳的方位与其展现出来的时间,已是正午,但他确定,在他进入庙前太阳可不在这个位置,时间也应该是上午而非正午。
所以,夜生秋判断,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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